觀點
劉銳紹：一左一右才成步 難翔雙翼各西東——宏福苑大火善後可行性高的操作建議
【明報文章】聖誕和新年將至，謹祝各位節日喜樂，宏福苑大火災民暫擱憂思，盡快收拾悲痛心情，以應對日後種種困難。正因要盡快安定災民和市民的心，善後工作不單側重物資、生活和經濟方面，還要努力做好調查和防範慘劇重演的工作。救災和調查必須兩條腿走路，「一左一右才成步」，否則兩者不是同步進行，就像雁行折翼，或者兩翼朝着不同方向飛行，只會「難翔雙翼各西東」（兩詩句均出自拙作粵曲《江河水．請讓我安寧》），故引為今天標題。
（1）以下提出可操作的建議
──特首李家超早前到北京述職，匯報大火善後工作。假如內地有關方面（例如港澳辦、紀檢或監察部門官員）隨即表態，或發表簡短講話，表示「內地將大力支持特區政府全面調查，並一查到底，找出肇事原因，杜絕後患」，肯定可以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這種表態，既可以顯示中央和內地部門均重視這次火災教訓，也會在行動上產生「由上而下」的監督力量，至少可以表達中央和內地願意協助特區政府跨地求真的姿態。如今，雖過了最佳的表態時候，但仍可趁2026新年祝願期間釋放這個信號，以暢民心。
──由中央下達命令，指示地方政府不得阻礙傳媒在內地追查禍源的採訪工作。這種指令如能公開表達最好，惟即使內部傳達，也有可為。這是中國國情，無論實際效果如何，地方官員必然思考中央取態，否則他們有可能橫加阻撓，甚至製造更多欲蓋彌彰的負面新聞。
為什麼建議中央下達這種指令？皆因地方官員經常受慣性思維影響（防止「外來力量抹黑」，也防止被揭發醜聞、影響當地政績），不時採取非正常以至暴力手法，阻止正常採訪。須知內地傳媒（包括中央媒體）也會採訪異地的負面新聞。這次宏福苑大火，內地和建制傳媒也想揭露背後黑幕，發揮輿論監督，協助官方解決問題。但這可能跟地方政府利益相違，所以必須由中央出馬。
──地方政府收到指示，明白界線和利害關係之後，也會促使當地「熱心市民」不會過分緊張，間接製造額外負面新聞。且舉例如下：2008年北京奧運，曾發生購票混亂場面，香港記者採訪時被暴力（官方稱是民警）阻攔並受傷，北京國際新聞中心主任翟惠生在事後表示對不起。
2021年鄭州大水災，德國媒體記者被民眾圍堵（民眾擔心「報道不客觀」）。事後研究，也許雙方都有需要反思之處，但若每次發生碰撞後，馬上趁機梳理合法採訪與「非法採訪」的出發點和界線，將有助民眾（包括「有任務在身」的人）觀察形勢，謀定而後動，方是長遠之策。
──官方如能夠方便傳媒採訪和追尋真相，也可以幫助中央解決問題。其實，內地多年前已經出現「問題產業鏈」。早在改革開放之初，為了「保證質量」，實際同時為了「創（造）收（入）」，不少地方政府規定成立各行業檢測機構。不過不少官員同時脫去烏紗帽，改戴「企業家」或「專家」帽子，成立檢測機構並擔任負責人，再承接官方授權的檢測任務和外來業務。其後，「檢測機構」出現檢測問題，逐漸成為常態。這些流弊不斷擴散，導致假證、假報告、假資料遍地皆是，堵之不盡，反增加官方懲治困難。
所以如今趁此機會，讓傳媒協助官方追查禍源（例如從網上資料可見，山東是盛產棚網之地，與香港也有若干業務往來），不僅可改善官方形象，也可以追本溯源，有利於保質量和反貪腐工作。
──由傳媒揭發黑幕，有時更有利於處理中央與地方關係，以及地方與地方關係，這是獨特的國情。且舉一例：1998年5月，剛上任總理不久的朱鎔基到安徽南陵縣視察糧食安全，他早知道糧倉是空的，但當地官員實行「調糧補倉」，花了多天時間，從外地調來1031噸糧食。朱鎔基知道官員弄虛作假，惟不動聲色，其後由官媒揭露出來，他藉此怒斥：「連我都敢騙，真是膽大包天！」然後雷厲風行「打假」。這次，官方能否藉追查和打擊「假棚網」，然後一併清本潔源，盡一切努力，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呢？
──林鄭月娥任政務司長和特首期間，曾有一個建議：特區政府不同部門可否就具體事務，直接跟中央相關部門聯絡？這樣可加快和更順暢解決問題。但這涉及港澳辦、中聯辦角色和程序問題，故只有意見而無決定。如今兩地關係日趨緊密，有人認為上述意見可再研究。
果真如此，這次是否可讓香港廉政公署跨地調查，或與內地紀檢和監察部門合作，只查涉及港人的部分，涉及內地的部分則由內地處理。其實，長期以來廉署和特區政府部門礙於種種問題，未能全面掌握內地合作方的虛實，終於出現「假水」事件。有些人甚至聽見「內地」兩字已感束手無策，跟着「一腳震神州」，不敢觸動各種假象。
（2）可行性高和操作度強
──上述建議均符合國情與港情的共同需要和利益，也在官方可控的能力範圍內，具備容易操作的條件。當然，也要想到官方的顧慮，例如會否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有些政策可以有官方的側重點，只要平衡而不要失衡，那就可以考慮了。
──中國的事情有時錯綜複雜，變成「非不能也，是不為也」！所以必須理順大局穩定與小局靈活的關係。常言道「大事不糊塗，小事不糾結」，前總理溫家寶也有類似放手行事之語。所以，怎樣就宏福苑善後工作做到「一左一右才成步」，避免「難翔雙翼各西東」？只能靠官方帶頭、民間協力了。
作者是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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