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年代：虛擬偶像湧現 應援會：AI無「血肉」 侵權問題未解 粉絲憂「機械複製」抹殺獨特

【明報專訊】人工智能（AI）在圖像影片生成技術方面愈見成熟，AI能夠一鍵「穿衣」，也能讓你一鍵「脫衣」；可以一鍵「改頭」，也可輕鬆一鍵「換面」。有關技術逐漸影響社會，演藝界首當其衝，記者近日採訪應援團體和行業發現，AI有辦法造就「萬人迷」虛擬偶像，帶來虛擬經濟的同時，真人明星卻也面臨AI技術的權利侵犯問題，而粉絲們幾乎異口同聲反對「AI+偶像」。

明報記者 王佩凡

周末記者在西部某市參與了一場明星應援活動。下午4時開場的見面會，粉絲們提前3小時在場館周圍等候，大家拿着做好的應援物交換、分發，氣氛熱烈歡快。不過一旦聊起AI話題，總會瞬間產生「低氣壓」。

憂AI換臉造謠 斥抹殺努力

粉絲「小七」的偶像剛剛遭受過一輪AI造謠。她說，偶像被人用「AI換臉」生成了許多色情圖片，並稱該明星是網絡色情主播。她對此事感到非常的憤怒：「毀掉一個人太容易了，網絡上看熱鬧的總是比看澄清的多。幾張照片就可以把人一直以來的努力全部抹殺。」

「小七」是內地某藝人的應援團體負責人，粉絲成員逾千人。她反對將明星與AI扯上關係：「把明星數據『餵』給AI（提供數據訓練AI模型），是在殺死一個人的獨特性。」她認為每個偶像都因為自身經歷和性格有着不同的魅力。而AI就是在「機械化複製」，它們沒有人的感情，沒有人的溫度，「太完美反而失去吸引力」。而且，「網上很多明星換頭的色情視頻，都是AI處理的，讓人感到非常不舒服」。她說，「沒有人想看到自己偶像的臉被拿去做這種惡俗的事情。」

為了對冲不良影響，與「小七」一樣心情的粉絲，會在社交平台加強「巡查」，一旦發現明星「超話」中有粉絲投稿帶有AI標識的作品時，及時提醒對方刪除。「我們還有一個群，會在群裏提醒粉絲們不要將偶像數據『餵』給AI，還有一些很過分的AI圖片，我們都會屏蔽。」

在數據使用方面，AI技術的商業邏輯認為公開數據等同於免費資源，可隨意抓取。而粉絲與行業則強調數據須授權，肖像權、聲音權應受法律保護。此前一位非常受歡迎的配音演員聲明要將自己的聲音「餵」給AI，遭到了整個配音圈粉絲的大力抵制。

粉絲：AI應援「無靈魂」 真心變廉價

粉絲與明星之間的「愛」，經常是要通過一些物質條件來衡量。無論是專輯的購買數量、見面會的場次位置、寫的信件、做的應援物，都是衡量的其中一項標準。而AI技術的加入，無疑使得這些可以展示「真心」的環節，頓時變得「廉價」。某歌手的粉絲「紅豆」說：「之前為偶像畫畫、做物料，都是一宿一宿不睡覺，熬夜做的。現在AI直接掃個圖就能搞定。」別人說省事，但「紅豆」說「這樣沒有靈魂」，所有人的偶像在AI面前都長一樣。

偶像的價值是什麼？記者將這個問題問了許多追星的粉絲。「小七」說是「慰藉」，「青禾」說是「精神食糧」，也有粉絲說是「學習的榜樣」、「夢想」。

拒「完美」偶像 粉絲：失誤反更真實

不可否認，粉絲對於偶像的喜歡，是種情感投射。他們喜歡的可能是這個人的某段經歷，或者某個閃光點，或者喜歡顏值、身材等等。在和自身經歷和情感產生共鳴之後，才能產生崇拜和好感。有業界人士指出，AI的誕生，其實否認了這些獨特的情感鏈接，粉絲對AI的抵制本質是對「人性溫度」的堅守，她們批判AI生成內容是「算法預設的情感贗品」，而真人明星的「不完美」恰恰是共情的催化劑。

正如粉絲「青禾」所言：「他破音失誤甚至摔跤，反而會讓我覺得更真實，我不需要『完美』偶像。」人類的情感魅力包括「不可預測」，當一切按照設定的情緒機械化運行，那些最打動人的部分是不是還存在意義？

就如前天的應援活動，很多粉絲們在參加活動之前互相不認識，活動結束後已經交到了朋友，相約去吃火鍋消夜，分享追星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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