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華：立法監管私院「廚師發辦」

【明報文章】早前消委會就本港私營醫療服務收費發表調查報告，發現有私家醫院及醫療機構服務收費缺乏透明度，不單無訂明定價基準，更無列出醫生費用，各醫院收費差距極大。單以切痔瘡為例，收費差距可達數萬元不等。

為此消委會建議應加大醫療收費透明度，包括倡議建立中央資料庫，讓消費者（病人）可通過搜尋工具取得價目資料，透過公開價格作合理比較；呼籲業界採取通用編碼機制，使用醫療套餐服務；書面向病人提供服務費用預算；由指定人員向病人解釋價目等資料，並增加宣傳以作消費者教育等。以上各項措施固然有助提高收費透明度，惟始終未能有效處理私院醫療收費欠透明的問題。

有意見認為，私院之收費涉及有經濟能力一群的消費問題，與基層或大眾無關。其實本港私人醫療開支佔全港醫療衛生總開支近半，惟私院提供不足一成的住院醫療服務。若得以善用私人醫療資源，較有經濟能力的病人可轉投私院接受治療，有助紓緩公營醫院體系的服務需求，其他使用公營醫療服務的中下階層市民亦能受惠。

私院先導計劃 足見成效不彰

雖然政府於2016年已推出先導計劃，鼓勵全港所有私家醫院就30種醫療程序向病人提供收費預算，及定期公布統計數據，惟計劃並非強制。直至2018年當局通過法例，規定私院有上述責任，卻未訂明必須依法訂明價目，最終只由私家醫院自行決定是否執行，簡單而言可說是「無王管」。

醫衛局長曾以「廚師發辦」比喻，指出顧客雖然不一定進入店舖時知道吃什麼，但最起碼也知道定價；然而在病人與醫療專業人員醫療信息不平等的情况下，病人根本無從得知需要什麼醫療服務、程序或檢測等，及最終要付多少錢，入院前至出院前最後一刻亦難以做相應準備。

即使日後規管私院不可「廚師發辦」，即醫生在事前需要讓「食客」（病人）知道會「吃」（醫療方式及程序）什麼，但同樣重要的是，就算訂出收費價格後，私院最後會否「將價就貨」，調整醫療服務內容，亦會產生另一問題。從近10年實踐經驗可見，單純良好地期望私家醫院全面明碼實價、自行提高收費透明度，想法似乎過於一廂情願、不切實際，未能改變私院的市場運作。目前本港只有港怡醫院及中大醫院獲政府提供優惠地價，後者更獲借貸建設醫院，兩者均受政府的服務條款規定，須提供一定比例的套餐式服務。雖然上述安排未必能夠令所有有經濟能力的病人轉投私院，惟確實鼓勵一定數量有能力的市民使用，減少用公營醫療服務。

破除利益固化藩籬

立法促進病人福祉

由於醫療服務有一定獨特性，當局應加大對私院之規管力度，在日後續牌時另行加入新條款，要求私院提供套餐式收費，不然私院根本缺乏誘因調整價格或提高收費透明度，最終無法善用私院醫療人力資源，更無助間接紓緩公營醫院服務負荷過大的問題。

財政司長在政府千億財赤下，已提出需檢視醫療、社福和教育等公共開支大戶。若修例能夠加強監管私院收費，儘管動了私院固有利益，但為社會整體利益，當局應有破局思維，敢於「破除利益固化藩籬」，又何樂而不為？

以往把要求私院須向病人提供標準報價表寫入續牌條件，一直被視為當局「尚方寶劍」，似乎未到最後一刻也不宜用。時至今天，理應善用和慎用。去年特首在施政報告已提及探討立法提升私院醫療收費透明度，理應盡快落實，為病人福祉、消費者權益及廣大市民着想而多走一步。至於向病人提供標準報價表、涉及哪些醫療程序，應容讓當局與醫療專業界別討論，並以附表形式，授權當局在一定諮詢程序後適時修訂。

當局亦要加強公眾教育，令消費者明白合理醫療服務的內容、應有程序及適當服務水平為何，使消費者（病人及其家屬）具備一定認知，可擔當監察者角色。同理，消委會和私營醫療機構投訴委員會等機構應獲法例賦權，加強執法調查權力，除了查詢資料、擔當調解角色，更能夠為受到不合理醫療收費的受害人伸張正義、追回公道，亦極為重要。

作者是香港社區組織協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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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喜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