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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特朗普2.0──實力可帶來和平? 延續「美國優先」 強調盟友須作「平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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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身為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特朗普不同之處在於他同時是前總統,這意味着外界對其外交政策思路能找到一定程度的參考根據。然而,過去4年由歐洲至中東的連場戰火動搖全球戰略格局,尤其衝擊美國的外交政策選項。綜合親特朗普外交幕僚的論述,在延續「美國優先」口號的背後,「實力帶來和平」很可能成為「特朗普2.0」在國家安全方面的其一重要指導原則。然而,特朗普往往劍走偏鋒的決策方式到底對美國國力帶來好處還是壞處,又或會為世界帶來和平還是更多紛亂,恐怕仍充滿未知數。

明報記者 周宏量

偉德寧:奧布萊恩科頓格雷內爾屬關鍵幕僚

對比2016年大選在政壇異軍突起時欠缺親信幕僚,外界如今可以從特朗普的舊部去向分析其潛在班底。曾在白宮和中情局歷任包括總統每日簡報(PDB)高級編輯等多個重要職位的喬治城大學亞洲研究教授偉德寧(Dennis Wilder)向本報表示,真正跟特朗普關係密切的智庫是「美國優先政策研究所」(America First Policy Institute,簡稱AFPI),而特朗普最重要的外交政策顧問是前白宮國家安全顧問奧布萊恩(Robert C. O’Brien)、現任阿肯色聯邦參議員科頓(Tom Cotton)和前署理國家情報總監格雷內爾(Richard Grenell)。

被認為跟特朗普關係密切的AFPI,今年5月發表新書An America First Approach to US National Security(美國國家安全的美國優先方式),勾勒其團隊對外交、國防等領域的戰略藍圖(見另稿),其中點題的首章「定義美國國家安全的美國優先方式」,由前白宮國安會行政秘書暨幕僚長凱洛格(Keith Kellogg)執筆。

凱洛格:干預主義致戰略過度擴張 反招衰落

凱洛格批評特朗普之前的歷屆美國政府外交建制和國家安全機構,在美國應如何跟世界打交道上採取維持「現狀」方式,令美國持續以「捲入無止盡的國外交戰」為首務,而非優先聚焦於美國公民,幾十年來的後果就是衝突和不穩定肆虐全球。凱洛格點名批評干預主義(interventionist)的政策方式,指這會落入史學大師保羅甘迺迪在名著《霸權興衰史》所警告的「戰略過度擴張」(strategic overreach)處境,即過度投入必要資源來建立海外帝國,多於優先照顧本國,反而導致衰落。

強調「美國優先」不等於「美國孤軍」

惟凱洛格強調「美國優先」不等於「美國孤軍」(America Alone),美國仍會尋求跟其他國家合作「以有利於美國人」。他以軍費分擔為例,指即使在烏戰爆發後,歐洲在這方面對美國的不平等仍未改善,「特朗普尋求有力的安全伙伴,而非依賴美國的國家」——偉德寧對此點評道,特朗普也會促使美國的印太盟友「按其要求來提高防衛貢獻承諾」。凱洛格又表明美國政府應透過「果斷外交」(bold diplomacy)來達至「實力帶來和平」(peace through strength)的路線,他舉以色列(與更多阿拉伯國家建交)和朝鮮(與金正恩的私人外交)為例,主張特朗普任內以國家層面的接觸為優先、無視外交建制傳統智慧的方式取得成果。

奧布萊恩在《外交事務》期刊7/8月號發表的文章更直接以「實力帶來和平的回歸」起題,嘗試為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提供理據。除了延續特朗普任內沒有戰爭發生和威懾美國敵手不敢輕舉妄動等親特朗普外交智囊的一貫論述,奧布萊恩強調特朗普的外交政策和貿易政策可被理解為對在1990年代初期至2017年執行的「新自由主義式國際主義或全球主義」之缺點作出回應,例如主張「自由貿易」虛有其表,實際上常有外國政府利用高關稅、貿易壁壘和竊取知識產權,損害美國經濟和安全利益,至於可觀的軍事開支卻只換來失敗遠多於勝利的結果。

談到中國,奧布萊恩形容中國已成為「難以對付的軍事和經濟敵手」,並跟「次級伙伴」俄羅斯和伊朗組成新興的「反美專制軸心」,又指控中共尋求取代美國在關鍵領域(例如電動車、太陽能、人工智能和量子電腦運算)科技發展和創新的全球領袖地位。

歐漢龍:特朗普信自己直覺 專家影響力有限

「實力帶來和平」論述被認為是傳承已故共和黨總統列根的理念,科頓6月在一篇批評拜登外交政策的帖文,便形容列根1987年公開呼籲時任蘇聯最高領導人戈爾巴喬夫「推倒這道牆(按:柏林圍牆)」的著名演說,清楚展示如何達至「實力帶來和平」,而奧布萊恩甚至自稱是「列根時代的共和黨人」,惟部分評論者對類似主張能否真正代表特朗普抱有疑問。

對比之下,過去一年如同「特朗普特使」周遊多國串連極右勢力的格雷內爾,便似乎不怎樣提及這口號,但他被美國主流輿論批評試圖建構「專制軸心」,在特朗普團隊的實際角色反而更受注目和爭議。

事實上,許多特朗普陣營的外交專家也承認特朗普往往透過「直覺」作決定,惟這點不免令外界懷疑其幕僚的實際影響力。華盛頓智庫布魯金斯學會外交政策項目研究主任歐漢龍(Michael O’Hanlon)便向本報坦言,不相信特朗普會像信任自己直覺般聆聽專家意見,舉例指特朗普任內其中一名白宮國安顧問博爾頓在其著作對此寫得清清楚楚,像埃斯珀、馬蒂斯和麥克馬斯特等其他前特朗普政府國安高官的證辭也一樣。

歐漢龍形容那些為特朗普工作的人,要不跟這種現實「和平共處」,並且盡最大的努力,執行其外交政策決定(也許同時試圖減慢執行部分特定的決策),要不就掛冠求去,通常比較優秀者,會在過一段時間後選擇離開。

(2024美國大選 外交路線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