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19貨機據報或出口巴西 惟變數多

【明報專訊】據路透社9月底報道，巴西的小型貨運和包機航空公司道達爾航空（Total Linhas Aereas），計劃向中國商用飛機有限公司採購4架C919貨機，雙方已經談判了數個月。道達爾航空的控股合伙人保羅‧阿爾馬達（Paulo Almada）今個月將會來華，就這筆交易與中國商飛深入談判。

道達爾航空的機隊現時只有8架飛機，包括：4架波音737-400貨機、3架波音727改裝的貨機，以及1架意法合資公司ATR的ATR42-500渦槳支線飛機，平均機齡29.4年。阿爾馬達聲稱，道達爾航空是被迫將目光投向波音和空中巴士以外的公司，因為兩者的產能受到供應鏈問題限制。至於巴西航空工業公司，亦要到2026年才可以為該公司生產飛機，而且其機型比150座級的幹線飛機小，反而中國商飛公司卻告訴他們，可以在明年3月交付飛機。

對於C919尚未取得中國以外的適航證，阿爾馬達聲言，道達爾航空將會推動該機在巴西獲得適航證。但巴西國家民航局（ANAC）表示，未收到正式的適航證申請。

阿爾馬達還透露，C919的報價約為9000萬美元，道達爾航空可能會從中國國家開發銀行獲得訂單的80%融資，年期為10年或12年。對於這宗新聞，部分內地媒體和網民無疑感到振奮。但筆者認為，C919出口巴西有多大機會成事，需要從多個角度來分析。阿爾馬達的說話，反映了部分實情。波音和空中巴士都分別積壓了數千架訂單，而兩者每年的產量卻只是數百架。尤其是道達爾航空的訂單只是4架，若現在才落單，又不是預先支付全款，其交付有可能要排到大約10年後。在這種情况下，若訂購C919真的可以在明年3月收貨，確實勝過漫長等候。

小型貨運航空公司多買二手機

只不過，小型貨運航空公司為了降低成本，通常都不會採購新機，反而會選擇一些技術成熟、備用零件容易獲得，兼且價格較低的二手、三手舊機。那些機齡十幾年至二十年的主流機型，就很受小型貨運航空公司歡迎。從這個角度看，道達爾航空計劃採購C919新機，而不是二手的波音737和空中巴士A320，是有些奇怪。波音737和空中巴士A320系列新機的報價大約是9600萬至1.35億美元，但機齡10至15年的二手A320貨機的市價只是大約6000萬美元，比C919新機便宜大約3000萬美元。二手波音737的情形亦類似。

而引入多一款機型，便需要建立多一套培訓、維修、保養系統，對於小型貨運航空公司來說，並不是簡單的事情。PA Consulting的航空專家Carlos Ozores認為，由於C919的可靠性還不肯定，在巴西又沒有技術支援，對於道達爾航空來說，是這非常冒險的選擇。而中國商飛是否能夠在不到6個月交付4架C919貨機給道達爾航空，亦有疑問。因為由2022年12月至今，中國商飛也只是向內地的三大航空公司累積交付了9架C919客機，還未交付過C919貨機。美國通用電氣資本航空服務公司（GECAS）、德國普仁航空、泰國都市航空、汶萊騏驥航空（GallopAir）訂購的C919客機，亦全部未開始交付。

不排除為談判策略

道達爾航空在中國商飛守口如瓶的情形下，主動向外媒披露有意採購C919貨機，或許是一種談判策略。因為一旦公開了，中國商飛就有壓力要真的接下訂單，以免國民失望。在這種情形下，中國商飛可能要接受壓價。

另一方面，亦不能排除道達爾航空計劃採購C919貨機只是虛招，目的是想令波音、空中巴士或巴西航空工業公司同意提早交付。巴西航空工業公司乃全球最大的120或以下座級商用噴射機生產商，在全球支線飛機市場的佔有率高達大約45%。只不過，它的最大機型E-195（108至122個座位）比C919小大約三分之一。2022年3月初，巴西航空工業啟動將旗下兩款客機E-190和E-195的舊機改裝為貨機的計劃，到6月底即接下了20架的改裝訂單。不排除巴西政府最終會開腔，要求道達爾航空改為向巴西航空工業落單。

事實上，航空公司採購飛機的訂單很容易取消，或者轉向其他生產商落單。即使道達爾航空真的和中國商飛簽下了訂單，只要一日未交貨，都仍然可能會有變。

美國可左右交易

除了上述因素，美國的態度亦可以左右交易。因為至少在短期內，C919仍需要使用美法合資公司CFM國際航發集團的LEAP-1C發動機。

若美國政府想阻止C919出口外國，並不困難。例如可以威脅說，不再批出LEAP-1C發動機的對華出口許可證。2020年初，特朗普政府有內閣成員提出，要禁止CFM國際航發集團向中國供應LEAP-1C發動機，理由是內地可能會通過逆向工程來仿製。幸好後來特朗普表示，不希望某些官員濫用國家安全議題，令到美國企業很難和其他國家做生意，才令事件平息。但有說他當時批出的LEAP-1C發動機對華出口許可證的有效期只是短短幾年，很快就會到期。

明報記者 薛偉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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