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柏林】西柏林曾經的酷兒光影
【明報專訊】今年再來到柏林，德語比以前靈光多了，於是放膽一搏挑些德國電影放映活動來看。須知道在德國看電影，大多數外國電影會用德語配音，也沒有字幕，除非寫明「OmU」，即原聲配上字幕。剛好在家鄰近的獨立電影院聯合舉辦一對電影導演組合「LoLa DaBei」的回顧展，補上一個副題叫「西柏林人地下酷兒電影的夏天」，未曾聽聞，膽粗粗去看，誤打誤撞發掘了西柏林以前的酷兒電影。
「LoLa DaBei」來自一男一女導演名字的縮寫，男導演名叫Lothar Lambert，女導演名叫Dagmar Beiersdorf。由1970年代起兩人合作編、導、演，以極低成本製作地下電影，主題圍繞同性戀、變裝皇后、Camp（敢曝）美學，情節胡鬧、奇怪且離經叛道。影展策展人所寫的前言提到，儘管Lothar Lambert在今年的柏林影展獲得特別泰迪熊獎，表彰他對酷兒電影的貢獻，但是他們近20年來某程度上被遺忘了。恰巧的是，今年泰迪熊獎最佳劇情片可是楊曜愷的《從今以後》呢。
如今兩人已經年屆80歲，就在兩星期前的周日下午，看了他們合導的首本名作Dirty Daughters – Die Hure und der Hurensohn，Lambert出席映後談時我心中輕輕驚呼——眼前這位伯伯，在電影中可是飾演一位活潑又搞笑自信的變裝皇后。而這部電影的片尾名單也讓人會心微笑，兩人負責所有重要崗位，剪片也是Lambert自己來。Lambert演變裝皇后，Beiersdorf演妓女，加上一個黎巴嫩難民素人演員就開展故事。手搖鏡頭，密集播放的英語流行曲像MV一樣，最深刻也最大膽一幕是Lambert跳艷舞，中途插入一段《國際歌》旋律，變裝皇后在《國際歌》下跳舞，革命也要旖旎。
後來看另一部曾入選柏林影展的From Here to Vanity，觀眾頻頻笑場，無他，因為這部2000年的電影多點開花，遍及千禧年柏林種種奇人異士。有性向疑惑的肥佬bell boy，有一心想被成人雜誌錄取的婆婆，用皮帶抽打雜誌，嘴裏喃喃懇求成人雜誌打電話給她，有摩門教徒和一個儷人的「三人行」；有情人變心的落寞變裝皇后。而一個年輕導演用DV機如幽靈般穿梭其中，戲中戲般記錄了當年柏林地上城市風景，以及地下的酷兒風情。
這次回顧展全面展出他們多年來的作品，而且真的都是地下電影——從來沒有發行影碟。心中不期然想，要是可以帶一兩部到香港放映，應是影迷之福、同志之福。
作者簡介：專題記者。有時寫影評，有時寫劇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