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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 Avdaliani:伊朗及其在中東的「抵抗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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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文章】伊朗的外交政策在不斷變化。德黑蘭已經表示,願意與阿塞拜疆、沙特阿拉伯等鄰國和其他在波斯灣的阿拉伯國家實現關係正常化。同時,該國也擴大了跟其勁敵——以色列——的緊張關係,就如今年4月事態升級所證明的,當時德黑蘭向以國投射大批無人機和導彈,以回應後者轟炸其在敘利亞大馬士革的外交建築物。此外,伊朗似乎對於與美國達成潛在的核協議失去了信心,這限制了該兩個敵人之間實現有意義的和解的機會。

伊朗「轉向亞洲」

伊朗還進一步推動加強「轉向亞洲」(Asia pivot),當中涉及與中國、俄羅斯建立更廣泛的伙伴關係和合作模式。「轉向亞洲」符合伊朗對於迅速變化之世界秩序的願景:美國所擁護的自由主義體系正在衰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秩序的冒起,後者有可能是建基於勢力範圍(spheres of influence)及文明國家理念(idea of civilization states)。鑑於其地理重要性和物質資源,伊朗有足夠的資源如此定位自身。

再者,從德黑蘭的角度看,中俄也不會推動新的國際關係嚴格規範(norms);相反,兩國更注重交易(transactional),這使之更容易與它們打交道。

然而,也許最重要的事態發展,正發生於伊朗的「抵抗軸心」(Axis of Resistance)裏——其創立是由於伊朗自身對於被敵人包圍的恐懼,及該國欲在中東扮演關鍵角色的野心。

「抵抗軸心」反映伊朗野心與局限

「抵抗軸心」的發展,純粹是伊朗戰略思維之產物,反映它的野心和局限。「抵抗軸心」這個概念本身,就意味着該國對其資源的更好管理——「影響」(influencing)被視為比「控制」(controlling)更合適。自從推動限制美國於中東的存在以來,注重資源的伊斯蘭共和國就一直奉行這種思路。

「抵抗軸心」也可被視為伊朗「前沿防禦」(forward defense)的一個版本,即德黑蘭試圖在威脅到達該國之前,將其阻擋於國境之外。這是一種建立緩衝區域或地理縱深的方法,對於成功的防禦是非常必要。

該網絡的成立,亦反映了伊朗在中東的根深柢固野心。觀察伊朗的地理環境,可以見到該國的現代野心和地緣政治挑戰,跟其幾個世紀甚至幾千年前所面對的軌迹相同。

事實上,伊朗其中一個主要目標就是到達地中海。波斯灣或許一直是貿易的主要大動脈,但地中海更為富裕、人口更多。阿契美尼德王朝(Achaemenids;編者按:公元前550年至前330年的波斯帝國)透過控制波斯海和整個東地中海,得以達到這一目標。後來,另一個伊朗王朝——薩珊王朝(Sassanids)——在7世紀初幾近達成同一目標,惟只維持了一段短時間。因此,直至2010年代,到達地中海的目標仍是難以實現。

1979年伊斯蘭革命後誕生的現代伊朗國家,有同樣的野心;但就如事後證明的,它更為成功地達到這個目標。「抵抗軸心」的地圖(見圖)沿着從伊朗邊境到地中海的路線,創建了一條穿越伊拉克、敘利亞和黎巴嫩,名副其實的陸路走廊。那無疑是起到在多條戰線上向以色列施壓的作用,惟更長遠的野心是在地中海沿岸有個立足點。自7世紀初以來,伊朗領袖第一次可以宣稱擁有近乎不間斷的出海通道。

「抵抗軸心」也跟隨着伊朗國家歷史以來所具有的貿易路線和軍事目標。由此角度看,相比自7世紀中葉薩珊王朝滅亡以來的許多其他計劃,現代伊朗國家是更為成功。

控制「抵抗軸心」 趨錯綜複雜

但隨着時間推移,對「抵抗軸心」的控制變得更加錯綜複雜。德黑蘭從無宣稱對這個散亂延伸的網絡擁有絕對統治權(absolute overlordship),但就一直存在某程度的協調。不過,正如2023年10月哈馬斯突襲以色列所顯示,伊朗的措手不及表明了該網絡之鬆動程度愈趨上升。而當胡塞武裝組織的火箭彈不僅開始襲擊在紅海的西方船舶,也擊中俄羅斯和中國的船,伊朗亦無法影響該組織停止攻擊商船。

然而,共同利益(common interests)將會壓倒「抵抗軸心」的內部分歧。這個強大的軍事化組織網絡,有能力點燃中東戰火。而迄今為止,伊朗都得以恰到好處地從該「軸心」的運作中獲益。

(編者按:文章原文為英文,由本報翻譯成中文;原文可參閱「明報新聞網」觀點頁面)

作者是格魯吉亞歐洲大學國際關係教授

(本網發表的時事文章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Emil Avdali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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