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行山飲茶以外 凝視川龍藝文空間
【明報專訊】講起荃灣川龍村，你會想到什麼？郊野公園行山，尋味山水茶樓，或是探索苧麻珍蝶棲息處？上個月，由香港攝影文化協會營運、香港國際攝影節策劃的攝影文化空間「貫文空間」在川龍開幕，希望邀請不同藝術家駐村觀察，與村民在地交流，將此處打造成為視覺藝術與川龍獨特人文地景融合的文藝空間，展示「在飲茶行山以外，川龍村是什麼地方」。
貫文空間開幕共設兩展。在主展廳「明室」中，是影像藝術家黃淑琪個展「石頭與凝視」。黃淑琪以村民故事與舊相創作，結合詩人劉芷韻撰寫的虛構故事，凝視村民生活與村中變化。另一邊廂，在交流活動主廳「茶室」，則展出黃淑琪和柏齊經過一年半駐村田野考察，訪問逾10名村民後共同策劃的「影像發聲：川龍村民二三事」。通過川龍3名土生土長村民的影像紀錄，述說獨屬於此處的個體故事，見證60年川龍村變遷。
荒廢校舍 承載共同記憶
貫文空間位於擁有逾60年歷史的貫文學校舊址。始於百年之前的貫文學校，由村民自發捐出土地、籌備經費建成，在日佔時期一度倒塌；1958年，學校在村民與政府的支持下重建，高峰時期學生超過180人，直至1988年因收生不足而停辦，貫文校舍就此空置。
「幾乎所有村民都在這裏讀過書。」香港攝影文化協會董事會成員孫樹坤說，村民對學校感情深厚，停辦後校舍成為他們的公共空間，在此辦婚禮、食盆菜，承載着川龍村民的共同回憶。在發展局「支援非政府機構善用空置政府用地」資助計劃的支持下，香港國際攝影節提出計劃，將貫文學校改建成為全新藝術空間，獲地政總署及分區地政處5年租約。
孫樹坤表示，空間「九成都保留學校原貌」，沿用貫文學校舊名，保留主體建築等，希望保持空間與村民良好連結，並讓更多人透過藝術展覽、攝影工作坊等，對川龍這一地區產生興趣，更加尊重和熱愛本土文化。「大家一放假就離港，其實香港是一個好有趣的地方，值得我們深入研究。」
蒐家庭舊照 走入村民世界
新婚夫婦對着鏡頭面帶喜悅、農民抱着作物回眸一笑、女人在鏡子前塗抹口紅……明室中掛着的一幅幅相片，全部來自川龍村民的舊相簿。在黃淑琪看來，「這些照片所抓住的，是拍攝的人與被拍的人之間的親暱感，就算身為攝影師走入村民的世界裏，都不可能拍出那種氣質」。
因此，黃淑琪在一年半的駐村觀察中，收集了許多家庭故事與舊相片，以印刷技術放大其中令她觸動的情感細節，並將故事交予詩人劉芷韻，根據村民訪談素材來創作小小說，將相片中的記憶延續。觀眾可在文字與影像的結合中，走入村民的世界，一窺川龍村過去的風貌。
手繪地圖 呈現童年回憶
走入茶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手繪地圖。白色背景布上用米色繪出川龍佈局，24幅手繪村景錯落分佈村中，有村中「古屋」、「舖仔」、「天主堂」等各式建築，亦有村民推泥斗、游水氹、等巴士等生活場景，趣味橫生。這是村民曾劍文的手繪作品《川龍文仔的生活圖鑑》，以地圖方式呈現他童年回憶中的川龍村。
在展覽統籌人柏齊看來，「文仔」的生活圖鑑展現了1950到1980年代，「比荃灣高出300米」的川龍村由農村社會轉變為現代社會的交界過程。彼時，位於大帽山腰的川龍村未開通公路，村民出行不便，囿於農田一隅，與山下交流甚少；後來官路開通、巴士線開設，但稀疏的班次「一等就是一兩個鐘」，村民下山仍以步行為主。高出的300米，使川龍村的發展始終「慢荃灣一步」。直到1960至1970年代，荃灣工廠發展，產生大量工人需求，村民才逐漸走出川龍。
今昔對比 鏡頭捕捉四時之景
「村民期望我們幫他們寫下歷史」，柏齊表示，新一代村民不再了解過去發生的事，老一代村民難有機會講述，造成歷史「斷層」。藉是次展覽，柏齊希望記錄逐漸被遺忘的過去，令村民「了解自己的歷史」，亦讓觀眾透過村民的記憶，了解這片土地。
展覽中另一項作品，來自村民陳偉昌。與祖輩都土生土長於川龍的曾劍文不同，陳偉昌的父輩從潮州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經過多年才在川龍定居。陳偉昌和父親一起在此修橋補路，逐漸在這片山川中，確立了自己的身分認同。
柏齊起初將相機交給陳偉昌，希望他拍下自己眼中的川龍，但他並不擅長使用相機。後來，陳偉昌回到當時修建的橋與路旁，由柏齊幫忙拍攝，結合相簿中的舊相片，製作成今昔對比的作品，見證村中變化。
同樣兩代居於此處的翟曼菁，則將鏡頭對準日常生活，記錄川龍四時之景。山中月亮的陰晴圓缺；微微搖曳的木棉花枝；牆頭瓦上跳動的黃貓……村中生活自然地呈現在畫面中，輔以她用詩寫下與父親的回憶，觀眾猶如透過她的眼睛，感知到這片土地。
在柏齊看來，社區藝術最重要的就是社區居民的參與，藝術家只是為居民的創作提供輔助，「我要做什麼呢？沒有事情做，我看着他們做，通過對話幫他們找回記憶」。
古舊的墨綠色窗欞在風中微微作響；不知何人種下的紅膠樹已綠蔭如蓋；耳畔沒有車流喧囂，只有蟬鳴鳥叫。走入貫文空間，展開一場遠離城市煩囂的旅行，在視覺藝術中尋找川龍村失落的天地。
「貫文空間」開幕展覽
‧黃淑琪「石頭與凝視」
‧柏齊、黃淑琪「影像發聲：川龍村民二三事」
日期：即日至8月4日（周四預約開放，周一至三休息）
時間：周五至日上午11:00至下午2:00、下午3:00至晚上6:00
地址：荃灣川龍村338荃錦公路
網址：reurl.cc/NQOg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