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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爆竹怎麼管 城市治理新考驗 輿論質疑一刀切禁或放均懶政 專家倡佳節鬆考核標準
【明報專訊】剛過去的新春假期，隨着多地鬆手處理煙花爆竹「禁燃令」，大街小巷火樹銀花，炮聲徹夜響，民眾紛呼「年味」回歸，亦有人質疑擾民難耐；與此同時，上海、杭州、長沙等地發布了重度污染空氣預警，鄭州因空污在元宵佳節叫停燃放。輿論質疑地方官禁、放都是「一刀切」懶政，專家直言過年期間可考慮放寬空污考核標準，地方政府更須盡快制定「禁改限」相關措施。
明報記者 沈燕媚
今年煙花爆竹盡情放 監管「走過場」
爆竹聲中一歲除，放煙花爆竹是中國人過年的傳統。在禁燃多年的石家莊，王小姐難得感受到了多年沒有的「年味」。今年過年從早上開始，煙花爆竹一路放到晚上12時，「空氣裏都是煙花爆竹的味道」。
她稱，前幾年大家比較聽話，「基本上說不讓放就不放了」。雖然今年當地政府並無正式宣布放寬禁燃令，但實際上大家都在放，監管基本上「走過場」，「一直實行舉報制度，有人報警了就去看看，但公安去到人家也放完了」。樂極也有生悲，當地還發生了小孩因放爆竹而炸傷的意外。
據華北地區的一名城市消防支隊長稱，今年放煙花確實比去年多，待命的人手會比平時有增加，但接報的火情和往常年情况沒太大差別。
空氣質素反映煙花「年味」 消防：火警沒增
全國各地空氣質素的下滑，也反映今年過年有多熱鬧。長沙市受除夕夜放煙花影響，PM2.5濃度達重度污染。浙江嘉興在年初一、二，啟動重污染天氣III級應急響應。上海市除夕夜的PM2.5濃度高達500微克/立方米，是世衛組織建議安全標準的20倍。杭州在除夕夜22時，空氣質量指數（AQI）已達371，為嚴重污染，市生態環境局倡議減少燃放煙花爆竹。
網站AQICN.org數據顯示，春節期間，以潮州為例，每到晚間至凌晨期間，該地的空氣質素達到四級的「中度污染」；清晨則回落至「輕度污染」和「良」水平；這一變化，顯然和晚上的煙花燃放有關。一名在潮汕過年的港人表示，當地入夜後就有人在江邊、海邊放大型煙花，至清晨持續不斷，而鞭炮聲更是隨處可聞，雖然名義上仍禁止銷售煙花炮竹，但大路邊隨處可見流動攤檔販賣，有關情况持續到他初六回港仍未停。
韓國媒體也報道稱，首爾仁川等地在春節期間發布了PM2.5預警，稱是中國燃放煙花爆竹，部分受污染空氣隨大氣飄到韓國，影響空氣質量。
禁放政策事關污染治理考核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廣州、北京帶頭禁放煙花爆竹，各地陸續跟隨。在2000年前後，隨着中國加強大氣污染治理，大城市幾乎全面禁燃。2018年，全國803個縣級以上城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餘下縣城多數也限制燃放。時移世易，中國空氣污染治理得到改善。在2013年至2022年，10年間中國PM2.5濃度下降了57%，重污染天數下降了92%。
事實上，多地全面禁止燃放煙花，除了減少噪音、火災和人身傷亡事故等原因外，最大因素與近年大氣污染治理考核壓力有關，這關乎官員政績。在去年2月，廣西防城港市曾因大年初一放煙花爆竹影響，發生一天重度污染，無法完成重污染天數比率0.0%的年度指標，被廣西生態環境廳約談。
解禁下執法「鬆手」 遇空污仍收緊
去年底，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備案審查工作情况的報告公布，指出各地全面禁止銷售、燃放煙花爆竹的規定不合法，而且「實踐中也較難執行」，應當修改。有關消息引發輿論關注。在一項網上調查中，大多數網民支持解禁，認為燃放煙花才有年味。官媒央廣網隨後亦曾發文，稱「中國人應該有仰望絢爛煙花的權利」，並稱要讓政策的制定更專業和科學，避免「一刀切」。
一些城市隨即宣布放寬「禁燃令」，例如廣州允許市民在番禺、南沙、花都等郊區指定區域燃放煙花爆竹；南京發布了20處煙花爆竹集中燃放點；銀川在春節特定時段，可燃放煙花爆竹。連此前對煙花控制最嚴格的河南省，也在年前紛紛鬆綁，包括鄭州、洛陽等地，對煙花「禁改限」（全面禁止改為限時限地）。
祖籍河南的林小姐表示，去年疫情後大家都渴望放煙花，但河南一直堅決禁止，連農村郊區都不允許燃放。在安徽、河南交界的車輛會被攔停檢查，攜帶煙花爆竹要沒收。但旁邊的湖北沒有全面禁煙花，「河南人就跑去旁邊湖北襄樊看煙花了，然後襄樊賺得盆滿缽滿」，今年放開可以說是「順應民情」。
實際上各地只是執法「鬆手」，並未明確「放開」，遇到空污仍要收緊。在23日的元宵前夕，河南鄭州市各社區收到通知，當天起禁放煙花爆竹，原因是「重污染天氣預警」；平頂山市環委辦也在同日啟動了重污染天氣橙色預警應急響應，稱「重污染天氣期間禁燃放煙火」。
專家：放寬涉提振士氣因素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資源與環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長常紀文較早前指出，春節期間如允許燃放煙花爆竹，大氣污染物濃度年度佔比非常小，「禁改限」已有客觀必要。建議為了讓一些地方主政者沒有後顧之憂，規定在除夕夜、春節和元宵節時，大氣污染指數不納入考核指標。
廣東省體制改革研究會執行會長彭澎表示，這兩年的放寬是在疫情後發生的，與經濟低迷需要提振士氣等因素有關。各地具體放開與否，「看看再說，或等制定了管理細則再放開，都是可以考慮的」。
在煙花禁燃「一刀切」和放開之間，考驗着城市的精細化治理。彭澎建議，應做到城鄉有別，在城市的核心區如CBD、重要商圈、地標建築等區域應該嚴格管理，郊外可以盡量放開。其次，應制定人口密集度標準，在人口特別密集的區域，嚴格控制，或者指定燃放，並派人監管。三是加強治安巡邏，防範傷人、火災等隱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