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灑水‧角力 希臘編舞大師幕前終章
【明報專訊】約20年前，奧運回歸發祥地希臘，開幕表演將傳統希臘藝術、神話和運動共冶一爐，巡遊演出叫人目不暇給，幕後掌管大局的就是希臘編舞家迪米特里斯‧帕派約安努（Dimitris Papaioannou）。繼2019年帶來舞台作品《偉大馴服者》，他11月再臨香港，今次更親身上陣，這是事隔多年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相隔4年再度來港演出，帕派約安努說對香港印象不俗。曾在亞洲多地劇場巡演的他，稱亞洲劇場裏的安靜反而有助表現作品，因為他的作品通常從慢節奏建構上去，「在西方劇場，觀眾總是有些不耐煩，期望你有些動作、有些變化」。今次帶來的作品INK，更是從寂靜中展開序幕。
花園灑水器為創作起點
INK在疫情期間創作，帕派約安努前作Transverse Orientation跟德國舞蹈家舒卡‧康（Šuka Horn）合作，康因疫情滯留希臘，於是兩人萌生再合作的念頭。INK的創作起點是一個花園灑水器，帕派約安努模仿其規律噴水的聲音，續道：「我一直很好奇我能拿它做什麼，之前試過在舞台上拿它做實驗，在INK我真正有機會去玩它。」
INK的舞台設計十分簡約，大幅尼龍布作背景，由灑水器噴出的水和燈光建構舞台空間，水有時噴到尼龍布上，改變布的形狀，配合燈光，舞台頓時看起來像平面圖像。這種講故事方式能追溯帕派約安努年輕時當視覺藝術家的經歷，他創作的漫畫一度大受歡迎，INK的舞台創作讓他想起從前創作漫畫的方式，「似乎隨着年齡的增長，我與年輕時的自己聯繫得愈來愈緊密」。
舞台上寂靜而漆黑的空間，起初只有帕派約安努，赤裸的康突然入侵，入侵者的動靜時而像海獸，時而像走獸，劃破空間主人原有的寧靜。與其說是一場雙人舞，更像是兩人角力，在舞台上的關係亦敵亦友，惹人遐想。INK之所以為INK，因為帕派約安努的好友看過綵排後，覺得作品就像從動物身上榨取墨汁，而創作本身也是從帕派約安努的內心感受榨取出來。他說自己的創作通常非常個人，適逢疫情期間親父病重，後來甚至離世，也讓他反思自己跟父親關係。
父子以外，舞台上兩人關係既像年老和年輕的自我對照，又像文明人和原始人的對比，甚至可以解讀成一段戀人關係。這段撲朔迷離關係動用到的物件同樣極簡，只有透明膠板、disco ball和章魚等。可是，為什麼會有章魚？這源自帕派約安努在希臘的生活經驗，漁夫會不斷擲章魚到地上，使其軟化，曬乾後煮熟，製成一道可口小菜。章魚也會被帕派約安努擲地、嚼咬，甚至放到康的下體，為作品蒙上一份神秘感。
繼續幕後創作
帕派約安努年近六旬，相隔多年再踏台板，他稱：「現在我更加恐懼，我更容易變得疲倦，但同時現在我更冷靜。」他也稱這是最後一次在舞台上演出，理由很簡單：「因為我老了。」舞台演出要求高強度體能，還帶來傷痛。以INK為例，演出長時間浸泡在水，會軟化皮膚，更容易割傷，「所以我表演完INK（的世界巡演）就會休息好一段日子」，帕派約安努笑着說，休息過後將在幕後繼續創作。
■新視野藝術節2023：INK
日期及時間：11月9至10日晚上7:30；11月11日下午3: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