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費急升創投閂水喉 歐垂直農場遇冷風

【明報專訊】曾幾何時，歐洲可說是垂直農場（即室內水耕場）的最佳示範地區之一，連倫敦這樣的國際金融中心也設有小型垂直農場，來就地供應部分新鮮蔬菜。然而，由於電費急升等眾多原因，由去年開始，這個行業在歐洲遇上冷風，形勢逆轉。現時業者紛紛改變策略，計劃改為主要在海灣國家擴張。

Agricool破產 Infarm裁逾半員工

2015年，法國垂直農業科技公司Agricool成立。兩名創辦人經常在部落格平台Medium發佈信息，對法國傳統的商業文化進行了非同尋常的透明展示。2020年，Agricool的一輪2800萬美元融資，吸引了法國食品業巨頭達能集團透過其創投部門參與，令Agricool一度大出風頭。去年1月6日，法國第二頻道電視台也對Agricool作了專題報道。但大約3個星期後，該公司就申請破產保護。

根據法庭文件，Agricool近年遭遇了一系列打擊，包括受到網絡攻擊、新冠疫情在歐洲大爆發，國際擴張計劃失敗。除此之外，相對於其高成本結構，其產量和營業額不足，無法實現營運平衡所需。Agricool未能進行新一輪融資，但有大約630萬歐元的短期債務需要償還，故宣布破產。

無獨有偶，比Agricool要大得多的業者Infarm，去年下半年也遭遇重大挫折。去年6月，Infarm設於英國小鎮貝德福德郊區的大型垂直農場開幕，在盛大的開幕禮上，該公司聲稱，假以時日，該農場每年能夠生產2000萬株植物。當時，Infarm已經累積籌集了超過6億美元的風險投資資金。

但去年9月，Infarm解僱了50名員工，理由是需要削減營運成本，以及提高獲利能力。去年11月29日，Infarm創辦人向全體員工發出電郵，宣布將會裁減約500名員工，超過其員工總數一半。電郵還提及，該公司將會縮減在英國、法國和荷蘭業務的計劃，改為將重點放在與零售商聯繫更緊密、最終盈利機會較高的國家。

電費佔營運成本升至四成

荷蘭研究公司RaboResearch策略師Cindy van Rijswick稱，垂直農場在歐洲一直面對幾個困難，這些困難在2022年達到高峰。首先，這行業很易受到電費上漲影響。因室內水耕場的商業模式是以多層種植架來提高每單位面積產量，必須安裝大量LED光管來代替陽光，這會比傳統的露天農地消耗多很多電力。但由於俄羅斯在2020年2月攻打烏克蘭，歐洲多國減少倚賴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改為向中東和美國採購。在2021年中，歐洲垂直農場營運成本當中，估計電費佔約25%；但到了2022年底，可能已上升至約40%。第二，風險創投基金等投資者開始閂水喉，尋找其他更快的獲利方法。由於垂直農場初始建設成本比戶外農場要高得多，回本期長，故風險創投基金等對於投資在垂直農場的興趣大減。第三，全球經濟前景不佳，通脹和利率高企，給消費者帶來了壓力。由於垂直農場成本高，種植的自然是較高價的香草和沙律綠葉蔬菜，例如羽衣甘藍等。但在經濟不明朗的情形下，消費者卻可能會減少或放棄購買高價的水耕蔬果，改為購買由戶外農場或傳統溫室種植的廉價蔬果，儘管後者的用水量高得多，還會使用農藥，運輸路程也較長，沒那麼新鮮。

能源價廉 轉攻海灣國家仍有可為

不過，若業者將目光放到較遠的地區，例如能源廉宜卻很難在戶外種植農作物的地方，垂直農場仍有可為。其中一個顯而易見的地區是中東，尤其是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的6個成員國：沙特阿拉伯、巴林、科威特、阿曼、卡塔爾、阿聯酋。因為海灣國家擁有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電費比歐洲低得多，而且還有可能利用太陽能發電來減少傳統用電。

另一方面，這些國家的土壤、氣溫和缺水，亦令到當地很難在戶外種植。而她們也希望減少倚賴進口農產品、提高糧食安全，以及推行經濟多元化。可以說，她們的客觀環境和各種條件，和室內水耕場幾乎是絕配。

去年12月中，Infarm創辦人Erez Galonska在阿布札比的垂直農業大會上強調：「在選擇新市場進行擴張和建立農場時，我們將會尋找對糧食生產和糧食安全需求愈來愈高的地方。」但與美國同行相比，Infarm已遲了一步。美國Crop One早和阿聯酋航空餐飲公司（EKFC）成立了合資公司Emirates Crop One。Emirates Crop One首個垂直農場位於迪拜的阿勒馬克圖姆國際機場內，其投資高達4000萬美元，佔地33萬方呎，幾乎是Infarm設於貝德福德郊區垂直農場的3倍，也是全球最大水耕農場，並已於去年7月底正式開業。除了為阿聯酋航空供應綠葉蔬菜之外，其產品也在當地的商店上架。

明報記者 薛偉傑

[薛偉傑 科技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