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偉傑：「虛擬人直播」成內地新風口 良莠不齊惹爭議

【明報專訊】隨着「人工智能生成內容」（AIGC）技術愈趨進步，近幾個月，所謂「虛擬人直播」或「數字人直播」在內地互聯網和電商行業，已成為了一個新噱頭和新風口。然而，有機會大賺的市場，自然有人想渾水摸魚、魚目混珠。在業者龍蛇混雜、各種方案良莠不齊的情形下，也出現了不少炒作爭議和騙局。

商家之所以會想到使用所謂「虛擬人」或「數字人」來代替真人進行直播，主要原因離不開成本效益的考慮。因為真人的狀態必定有起落，不可能長時間直播帶貨等，並一直維持在最佳狀態。而虛擬人卻任勞任怨，毋須放假休息或吃喝拉撒，一年365日都可以直播。而且，有顏值、有觀眾緣和真正有技巧的真人主播需要很多時間去發掘和培養，可能千百人中才能找到一個。一旦走紅了，合作條件又會今非昔比，甚至有可能不再續約，改為和競爭對手合作等等。相比之下，虛擬人卻是百分百忠心，既不會跳槽，也不會衰老發福走樣。理論上，其外表更可以造到完美零瑕疵；或者在網民看厭時，再造另一個出來。

低投入低風險吸引商家試用

據悉，有部分互聯網平台（例如抖音）對於虛擬人直播的態度比較謹慎。但在快手和美團上，已經出現了不少以本地生活服務或旅遊為主題的虛擬人直播間，主要集中在二三四線城市。目前，在美團上，除了多個酒店旅館的官方帳號使用虛擬人直播，美團還將虛擬人直播開放給商家和代理。曾經有內地IT公司在8月14日晚上檢視快手的杭州團購帶貨TOP 50榜單，發現當中有23個直播間開播，虛擬人直播佔了超過一半。

目前，出現在快手上的本地生活虛擬人直播，多數是連鎖品牌，包括蜜雪冰城、華萊士、正新雞排、絕味鴨脖。嚴格來說，即使在杭州這樣人口1000餘萬、電商行業發達的二線大城市，與真人相比，虛擬人直播的銷售數據不算令人驚喜，但某程度上代表了某些商家的想法。

煌上煌醬鴨兩月銷售額逾55萬

其中一個比較成功的案例是「煌上煌醬鴨」，該公司今年5月底開始在快手進行直播帶貨活動，6月21日開始使用虛擬人，截至8月中，接到8463張單，銷售額超過55萬元人民幣。與專業的真人直播帶貨相比，這個銷售額算不上很成功。但考慮到它極低的總體投入，不到兩個月可以做到超過55萬元人民幣的銷售額，其投入產出比已相當可觀。

尤其是，近3年真人直播帶貨行業屢次出現「翻車」事件，包括流量和成交額造假（「五毛黨」在刷單之後短時間內取消交易），部分網紅直播主收取極高的「坑位費」，但名不副實，帶貨能力有嚴重誇大之嫌。

據悉，近期有些虛擬人的單個成本已經下降至幾千元人民幣的水平，令到部分商家放棄招聘和培養主播的計劃，改為採用虛擬人直播。但有IT公司認為，商家使用虛擬人直播沒有所謂絕對適合或不適合，很多時還是要經過測試。一般來說，虛擬人很難有自然流量，初期主要都是靠短視頻付費引流，來引導網民進直播間，尤其是抖音。

互動體驗難及真人 替補模式較實際

在幾大電商平台當中，淘寶和京東聚集了最多的虛擬人直播間，但這些直播間被網民看到的機率卻很低，甚至有可能低於無人和循環播放宣傳片的直播間。至於它們銷售的產品，絕大多數都是標品，尤其是品牌產品。在京東，某些大品牌已經開始在深夜時段使用虛擬人直播。據悉，即使在夜間，虛擬人直播間的流量都普遍低於真人直播。例如，在歐萊雅的京東自營官方旗艦店，真人直播的點讚數量是虛擬人直播的20至40倍。

有業者指出，虛擬人缺乏互動、情感和體驗感，是客觀事實，短期內沒有辦法完全解決這些問題。因此，有些商家傾向於讓虛擬人主播和真人主播互補，例如，晚上8時至12時的黃金時段由真人直播，其餘時間由虛擬人當替工。

對於大多數低價產品，買家的決策速度較快，由虛擬人就可以引導下單。但對於涉及體驗的產品，虛擬人的效果不如真人，例如，牀墊，需要感受軟硬舒適程度，虛擬人只能用文字表達，真人可以躺上去看效果。

另外一個爭議就是市場上有很多公司聲稱可以提供虛擬人直播方案，質素良莠不齊，價位極闊，由數千元到30萬元人民幣都有，有些更加以當分區代理商作招徠，令到不熟悉IT技術的商家難以選擇。據悉，其中某些公司以需要專業的設備為理由，將一些低水平的軟件和零售價僅僅數百元的山寨智能手機打包在一起，以每套約6000元人民幣出售，也吸引到不少中小企購買。但當網民發問時，那些虛擬人的反應極慢，往往要10秒以上才能回答。

明報記者 薛偉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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