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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秀青:香港——仲有咩要我哋「執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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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文章】筆者前文提及(〈背棄了香港 誰人都可以?〉,2023年8月7日《明報》),我們未準備好用什麼言詞形容現時香港的狀况。是複雜情緒埋藏於社會表象下?是面對危機該如何立身自處?是該背棄香港還是抓緊香港特色?當有時難以明確選擇,是該問自己真的因大環境而無能力決定,或是讓大環境矇騙自己當刻的勇氣?須否「執手尾」,就是思忖怎樣站在抉擇線上。

當社會上無力感龐大,「躺平」會是一些人的選擇。而其普遍性,或源於對未來未準備好,現實中及情感上或缺乏工具去體現現實和與之和解。那是對未來難以看見想像空間、對未來缺乏信心,那是對未來的不確定性的焦慮。這個社會,能讓下一代看見發揮的空間嗎?這還是我心中的香港嗎?

但是,失敗或成功都不影響香港的自我價值。香港的價值一直是遠遠超於一件社會事件所定性的。香港的價值是不屈不撓;香港的價值在於急速轉變中站穩陣腳;香港的價值在於自強不息;香港的價值在於無人能取代的精神。

失敗或成功都不影響香港的可愛之處。港人的可愛,在於呷着杯凍檸茶「吹水」;在於耐熱耐勞又要講句粗口;在於「寸寸貢」的求生方式;在於不易讓步;在於又現實又理想;在於說要放棄卻不甘放棄;在於好戰好鬥;在於笑談風雲;在於口講「嘥氣」又默默着緊;在於對着電腦「扮工」時關注新聞;在於無期望下又默默耕耘;在於縱使離開仍在乎。

不少讀者跟筆者表示,閱讀前文後感到傷感——其實我是有奇怪的想法的:那不正正代表你們還關心香港嗎?那不就是希望的源頭嗎?那不代表你們的香港仍未死嗎?只是我們都有點迷失,不知道可做什麼。容讓我再分享一些觀察。

美學的危機

真懊惱——那種懊惱是在於怎麼有時候,政府的項目及設計降低了普遍市民的審美標準和品味,這完完全全不能反映公眾對「美」的標準,更降低了香港整體品味。例如「Happy Hong Kong」和「Hello Hong Kong」的設計、端午節的「燈飾裝置」設計,真的令人苦笑了。不論由誰設計,最終項目能夠推出,在大眾眼中都是經過不同部門審批,所以這些都是符合「香港政府」的準則嗎?筆者難以說這些公眾形象工程不符合公眾品味,但起碼我對代表香港的品味要求還要再高一點吧。

一座不美的城市,怎叫人愛。

社會疏離化的危機

疫情過去,不少市民習慣留在家中,現時仍未見有很大意欲於本地消費及社交。然而從統計處數據來看,私人消費開支正逐漸回升至疫情及社會運動前,2017年為1.78萬億元(按年升8.1%),2018年1.93萬億元(按年升8.5%),2019年達1.97萬億元(按年升1.9%),2020年跌至1.77萬億元(按年挫10.1%),2021年回升到1.86萬億元(按年升5%),去年則有1.88萬億元(按年升1%)。

除了不少評論已提及的晚市聚餐和街道人流減少,市民間難以就真實想法交流、社會的疏離,亦在政府與民間團體間出現。縱使筆者在過去大半年連繫了超過40間團體、組織、政策倡議關注組,卻有感立法會、政府與民間組織及倡議團體之間,欠缺各層面的交流合作。以往,立法會及政府較多與非政府組織、倡議團體和關注組織溝通,商討協作跟進。縱使立場不一,以往亦會透過不同場合交流意見,預先「摸底」。但近年似乎當局及議員未見其需要,欲避免「麻煩」,而令政策制訂者與民間團體存有空隙。

要修補近年政府與民間的斷裂關係,仍需投入更多資源和人去做連繫工作,以了解在地的意見和視角。而且當局及議員們需要更主動理解團體、企業、市民面對的情况,更看重連繫工作,以改善疏離的關係。

一座沒有理解的城市,怎叫人愛。

文化特色的危機

筆者認為,很難用一個段落來簡述香港優厚、多元及不能取代的文化本質——從街頭小食文化、茶餐廳文化、日常溝通、街道,到對於本地的認知理解、對價值觀的追求,土生土長的港人便自然會明白那種多元的同質性。

正如陳傑《香港知埞》一書所言,「這是我所觀看的香港,跟你看到的不會完全一樣,城市因而生動」。我認為,那種文化特色就是在於那種生動。

旁觀香港的悲劇?

明顯地,把悲劇看作喜劇,不能改善情况(雖有助我們消化現况)。筆者前文列出種種危機:粵語的危機、國際性的危機、美學的危機、社會疏離的危機、本土文化的危機,當然還有政治上的現况,乃旨在讓我們正視香港、正視我們的一部分。相信已大概概括就個人觀察而言所關注的範疇,亦歡迎讀者回應表達還有什麼危機須正視。部分內地媒體、本地輿論、外國文章嘗試將香港比下去,試圖削弱香港競爭力和影響力;甚或部分建制派議員倡「深圳超港」,令人懷疑他們是香港的議員還是深圳的議員,是什麼誘因令他們不從香港利益出發?筆者希望特區政府有更大決心,專注從港人角度出發,不能袖手旁觀。

我認為,我們現時並未有足夠警覺準備和行動去回應目前的危機。當然,這些觀察對那些已放棄香港及聲稱「看透世事」而不作為的人來說,是沒甚作用。但我每一天仍遇到很多在乎香港及香港獨有的大自然環境的人,而這已令我們有愛這座城市的原因。

是香港真的已死,還是我們把失望憤恨削成利劍把香港殺死?

是香港真的已死,還是權力貪婪蒙蔽心中的香港應該要死?

是香港真的已死,還是冷感、無力感、放棄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想看到香港未死?

作者是倫敦大學學院公共政策理碩士

(本網發表的時事文章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蔡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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