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廚房說書人：一騎紅塵妃子笑
【明報專訊】近日路經水果檔，總會見到嬌豔火紅的荔枝，食指為之一動，但最終還是忍住，畢竟荔枝太甜、糖分太高，年紀不輕了，還是忍一忍口。
唐玄宗為楊貴妃送荔枝的故事
提起荔枝，總會令人想起楊貴妃。詩人杜牧路經華清宮，那就是「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說的那個華清池之所在地，有感而發，寫了首詩，當中有兩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描述唐玄宗不顧千里迢迢，也要找人快馬加鞭為楊貴妃送上荔枝的故事。（荔枝那麼甜，楊貴妃又那麼喜歡吃，所以難怪她肥了。）
只可惜當時沒有外賣送餐平台，專門找官兵去做，其實相當勞民傷財。所以，這首詩後面還有兩句「霓裳一曲千峯上，舞破中原始下來」，說的就是皇上妃子皆沉醉於歌舞昇平，直至安祿山起兵，中原殘破。
為何要快馬加鞭送荔枝？寫《長恨歌》講述唐玄宗和楊貴妃恩愛故事的那位詩人白居易，他在《荔枝圖序》中便說過：「若離本枝，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外，色香味盡去矣」，因此，荔枝是不能久放的，而那時又沒有高鐵，就只能快馬加鞭去送。（唯一令荔枝可保持新鮮的方法，就是讓它降溫，因此大家在果檔見到的荔枝下面總放了冰塊。）
那麼，究竟快馬加鞭要送的是多遠？一般人所知，荔枝是廣東特產，是真的嗎？蘇東坡便寫過兩句詩：「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但我們再看，今天從廣州駕車到西安（即古時長安），路程大概是1600公里，古時快馬日走500里，古里和今公里折算，算出快馬加鞭都要送至少7至8天，這還未考慮到唐代的道路網豈如今天，若然如此，要送7、8日，那麼荔枝也「色香味盡去矣」。
長安種植荔枝 水土不服
那麼有沒有可能將荔枝移植到長安種植？事實上，漢武帝派軍南下征服百越（版圖覆蓋廣東）後，曾於上林苑建「扶荔宮」，這是史上最早有文字記載的溫室，以種有荔枝而得名。但因水土不服，卻不成功，荔枝樹不是枯萎，便是連年無果。武帝大怒降罪，殺了無辜的園丁。况且，若是長安能種荔枝，那就不需「一騎紅塵妃子笑」了。
跟唐玄宗和楊貴妃同時期的詩人杜甫，他寫過「憶昔南海使，奔騰獻荔枝」，這裏說荔枝是自嶺南送；但又說過「憶過瀘戎摘荔枝」，告訴大家巴蜀也有種荔枝（瀘州位於巴屬）。宋代蘇軾也寫過：「天寶中，蓋取涪州荔支，自子午谷進入」。子午谷即三國時蜀將魏延主張的北伐路線，而涪州也是位於巴蜀。
從距離看，四川比起廣東到長安的距離減半，時間上似乎較合理，荔枝較能保存到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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