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訪談：入境羈留者稱待遇苛 保安局：青山灣加嚴因違紀普遍

【明報專訊】現時部分來港尋求庇護的免遣返聲請人會被關押，中大法律學院助理教授Surabhi Chopra與團隊獲教資會管理的「研究影響基金」資助下訪問逾百人，認為入境羈留者待遇嚴苛，如有女性缺衛生巾、非裔男性被反覆「通櫃」搜身等，冀當局釐清規定。政府上月刊憲修例，賦權青山灣入境事務中心（CIC）執行更嚴格規定，包括對羈留者「通櫃」驗尿。針對CIC修例加強監管，保安局稱CIC內的違紀或不合作個案愈趨普遍，已在維持秩序和羈留者權利之間取平衡。

明報記者 余卓祈

局方：「增管理不符法治」屬無理指控

關於研究團隊發現的羈留待遇問題，保安局回覆稱會提供足夠衛生巾供女性羈留者使用，而人手體腔搜查只會在特殊情况下進行（見表2）。針對CIC修例加強監管，局方稱法例今年6月底提交立會「先訂立後審議」，預計11月起生效。局方表示，反對有關修例以加強管理羈留者即為「不符合香港法治精神」的無理指控。

學者盼當局釐清規定標準

入境羈留是指將違反《入境條例》的人關押於CIC或大潭峽懲教所等，逾500名聲請人正被羈押（見表1）。Surabhi Chopra的團隊從2020年起訪談43名前羈留者，以及非政府機構成員和人權律師等，探討羈留政策影響，為本港首個針對入境羈留學術研究。Chopra稱羈留者有時羞於講述經歷，例如有女性不獲分發足夠月事用品，要靠囚友分享。她不禁反思，「香港有足夠資源，為何羈留中心以這種方式運作呢？」

目前僅大潭峽奉行俗稱「通櫃」的體腔檢查，修例後CIC將實施相同規定，以檢查羈留者有否藏毒。Chopra印象深刻的是，3名非洲裔男羈留者均稱自己反覆接受人手探肛，或涉種族成分，冀政府解釋非懲罰性的入境羈留者為何要接受入侵性方式搜身。她分析道，入境羈留是行政措施，香港履行法治，「沒有司法制衡的行政羈押，規則應該從寬」；比起刑事案被告上庭申請保釋，羈留者僅單方面獲發保安局文件，得知為何失去自由。當局常以嚴重案底為由羈押，但她接觸過非暴力盜竊案底的人囚於大潭峽，認為要釐清標準。

有羈留者身心俱疲擬棄聲請

副研究員盧善姿博士（Gigi）觀察到，不少羈留者缺法律知識處理案件，乾脆一整天在羈留中心呆坐，是抑鬱症症狀之一。2019年有越南籍女子在馬頭角羈留中心上吊，死因庭裁死於自殺。坐在死因庭旁聽席的Gigi覺得沉重難受，有感無人發現死者情緒困擾；如果羈留中心增設臨牀心理學家，或可識別高危個案。有羈留者告訴Gigi，於羈留中心的日子身心俱疲，打算放棄免遣返聲請。

Chopra認為，若政府以嚴苛羈留條件施壓，令羈留聲請人願接受遣返，「這方法可能有效，但不符香港法治標準。」移民法律上有「犯罪移民」（crimmigration）概念，Chopra說來港尋求庇護者，要先逾期居留才可聲請免遣返，之後或因刑事案底送入羈留中心，形成犯罪移民困局，「從中見到刑事法的嚴苛之處，卻沒有刑事法的保障」。

英美研究稱從嚴監管可波及前線人員

探討羈留問題3年來，Chopra說其中一個挑戰是不獲入境處回應訪談，無法知道羈留中心職員的困難。她說英美有研究顯示，若監獄從嚴監管，不但影響羈留者精神健康，執行紀律前線人員亦受波及。她期望政府關注公民社會和研究團隊聲音，從而改善入境羈留制度。